那一瞬间，顾辰看见许微澜脸上出现巨大的迷茫无措。

她向来如冰山一般的脸色裂开一抹名叫‘挫败’的缝隙。

顾辰却没有耐心和她继续耗下去。

“许微澜，你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，破镜难圆吗？”

“我们都是成年人了，我不需要你这些迟到的弥补，这只会让我觉得我为你付出的六年，我喜欢你的六年像个笑话！”

顾辰不知道这一瞬间自己的激动是不是源于半年前在英国的记忆。

他确实不合时宜地想起，林确生日那天，许微澜送出去的那束铃兰花。

许微澜和林确分开七年，她还那么清晰而深刻地记得林确所有的喜好。

那和她结婚五年的自己呢？

在自己决意和许微澜划清关系，各自生活后，她所谓弥补、所谓追求，就是五年都不知道自己对小雏菊过敏吗？

这太讽刺了。

顾辰直直地望着许微澜，看着她的唇动了动，好似想说什么。

可他真的不想再听了。

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过这种由内而外的疲惫感了，于是他说。

“就这样吧，许微澜，到此为止。”

说完，他转身就走。

还没走出几步，顾辰便听到身后传来“砰”的关门声。

紧接着，他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，鼻尖顿时萦绕着独属于许微澜的草木香。

如果是在离婚之前，他可能会很高兴。

许微澜终于不再对自己有洁癖，终于主动拥抱自己了。

然而，这个拥抱是在离婚的半年后。

太迟了。

各种意义上的，太迟了。

顾辰拉开许微澜的手，转身看向近在咫尺的她。

“谈谈吧。”

顾辰把许微澜带回了家，那个曾经他和她生活了四年，当做婚房的家。

只是如今，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属于许微澜的痕迹了。

半年里，顾辰把家的布局大致改了一下，甚至还养了一只金渐层矮脚猫。

一回家它就冲许微澜喵喵叫，做出了攻击的姿势。

顾辰弯腰把小猫抱了起来，安抚地摸着它的头。

许微澜微微蹙起了眉。

顾辰知道她的洁癖又犯了，她一向不喜欢掉毛的生物，曾经也包括自己。

以前他会顾忌、尊重她的感受。

现在，他只是扔给她一双没拆过的一次性拖鞋。

客厅的沙发，顾辰早就换了，换成很早在宜家看中的巨大懒人沙发和复古绿单座。

他抱着小猫坐在懒人沙发的一角，示意许微澜也坐。

想着尽快说清楚，他连水都没打算给她倒，直接开门见山。

“许微澜，我知道你努力地改变了，但是太晚了。我知道你们女人都有些初恋情节，还喜欢搞什么救赎，其实如果你没和我结婚，你这么做没问题，完全没问题。”

“但你错就错在我们结婚了，你还做了这些事。”

“你要么就应该腾空你的心再接受我要么就不应该接受我。”

许微澜脸色白了白：“阿辰，我以前不知道……”

顾辰点头。

“你以前确实不知道，不过现在你知道了。”

“我不需要弥补，也绝对不会和你复婚，许微澜，我不想以后和你在一起的，你对我好的每个瞬间，我都要去拿现在的自己和以前的林确比较。”

“我不想去琢磨你对我的好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愧疚的弥补，那样太累了。”

听到这话，许微澜沉默了很久。

就在顾辰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，她抬起了头，静静看了过来。

四目相对间，她轻声开口。

“我明白了。”

随后，许微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盒，缓缓打开。

看清里面戒指的样子时，顾辰怔住了。

那是他半年前回国时，丢在首都机场垃圾桶里的婚戒。